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邯郸怀古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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□杨华明
走进邯郸，就走进了悠远的历史。作为赵国的都城，邯郸积淀了许多成语典故，演绎着多少或意气风发或凄婉幽怨或慷慨悲歌的故事。
走进邯郸，迎面而来的是一尊气势恢宏的雕像，骄傲的将士跨着朝天嘶吼的战马挽弓射箭。雕像的基座上有4个鎏金篆体字：胡服骑射。
时光流淌了2000多年，这项推动赵国走向强大的改革，依然被后世所称道。这项改革的推动者正是在历史长河中星光熠熠的人物——赵武灵王赵雍。
在风云变幻的战国时期，战争是摆在每一个诸侯国面前的头等大事。若不想亡国，只能以战止战，在战争中求生存、求发展。赵国北方与东胡、匈奴、林胡、楼烦等相接，边地百姓饱受游牧民族侵扰之苦。任何一个有抱负的君主，都不会甘居人后、被动挨打，而是主动求变、革故鼎新。这时，赵雍出场了。他经过实地考察发现游牧骑兵来无影、去无踪，其机动灵活是赵国步兵战车式的战法所无法比拟的。所谓“反者道之动”，赵雍的策略是“以胡制胡”，要想战胜敌人，就必须组建一支同样的骑兵战队。
“古之人，有高世之才，必有遗俗之累。”改革从来不是容易的事。赵雍让高冠博带的士大夫们脱下长袍，改穿胡服，受到了赵国权贵们的抵制，第一个就是赵雍的叔叔公子成。
赵雍率先穿上胡服，派人告知公子成，晓之以军国大事、叔侄情义，希望能得到公子成的支持，但是被公子成以“变古之教，易古人道，逆人之心”给驳了回来。
赵雍放下君王的架子，亲自到公子成家里劝说公子成：衣服是为了穿起来方便，礼法也是为了便宜行事，目前赵国周边强敌环伺，不改革强军，拿什么防守边界呢？中山国依靠齐国的强大兵力侵占我国国土，劫掠我国百姓，引水包围鄗城，这些耻辱难道您都忘了吗？公子成被赵雍一番情深意切的劝说所打动，转而支持胡服骑射。
赵雍用同样的办法劝诫了其他大臣穿上胡服，招纳士兵训练骑射。一场影响深远的军事改革开始了。
高高的武灵丛台上，威严的赵雍凝视着下面整齐列阵的骑兵战队，检阅骑射训练的成果。将士们杀声震天，战马嘶鸣，充斥着必胜的意志。此时的赵雍踌躇满志，胸怀激荡，筹划着“将士大夫西北略胡地，而欲从云中、九原直南袭秦”的宏大计划。
此后，赵雍亲自带领骑兵军队征讨北方，他甚至为了专注于军事而壮年退位，把国事交给次子赵何，自称“主父”。赵雍帅军攻取大片胡地，收编林胡、楼烦军队，灭中山国，拓地千里，赵国一跃成为可与齐国、秦国争锋的强国。
武灵丛台集楼榭亭台于一体，庄重典雅，古朴中不乏灵动，2000多年来历经无数天灾人祸，一再被后人整修重建，不知是缘于丛台的建筑魅力，还是对赵武灵王胸怀博大、兼容并蓄、开拓进取精神的推崇？
当硝烟远去，穿越2000年沧桑岁月的武灵丛台，焕发着新的生机。丛台公园熙熙攘攘，年轻的姑娘身着汉服，在丛台墙角拍照，定格美丽的瞬间。时空流转，汉服成为一种时尚，与当年赵雍倡导的胡服形成了鲜明的对照。
照眉池，多么风雅的名字。眉目传情，眉眼之间总能传递无法言说的情感。这一池清水，照过多少赵国女子的倩影，其中可有吴娃？因为一场梦，赵雍得到了“美人荧荧兮，颜若苕之荣”的吴娃。吴娃集万千宠爱于一身，数年没有出过宫，赵雍还把她的儿子赵何立为太子。
赵雍废长立幼，引发前太子赵章的不满。后来，赵雍觉得亏待了赵章，居然想让2个儿子并立称王。赵雍无疑是个温情的人，他想做个好丈夫、好父亲，唯独少了君王的薄情与决绝。如果赵雍是一介平民，本无可厚非，但是他是一国之君，这种温情成为“妇人之仁”，直接要了他的命。
趁着赵雍、赵何同在沙丘的时机，赵章夺权作乱。双方势力激烈争斗，赵章被杀，赵雍孤身一人被围困在行宫3个多月，粮食耗尽，最终被饿死。赵雍，竟以这样的方式陨落。
赵雍深谋远虑、率性敢为，组建骑兵，使赵国位列战国七雄。在诸侯国的博弈中，赵雍游刃有余，联秦抗齐，干涉燕、秦内政，先后扶持燕昭王、秦昭襄王上位。
只要是赵雍想做的事，就没有办不成的。无法想象赵雍被困在行宫的3个多月里，经历了怎样的内心挣扎。曾经万民尊崇的一国之君，所向披靡的骑兵统帅，如今沦为天下人的笑柄。“直袭南秦、一统天下”的心愿未了，在生命的最后时刻，赵雍也许会仰天长叹，宁可战死沙场，也不愿窝囊地死去。
“英雄自作沙丘祸，霸业伤心竟不成。”赵雍再也没有一展雄才的机会了。
30余年后，赵雍的孙子赵丹误用纸上谈兵的赵括，长平一战被秦军大败。赵国从此一蹶不振，而彼时秦国的君主正是被赵雍扶持上位的秦昭襄王。
历史总是善于开玩笑。赵雍苦心经营，机关算尽，征战一生，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。
我离开邯郸时，北风忽起，满城黄叶飘零，而后下起细雨，萧瑟之中似有一股英雄气概驰骋纵横。
（作者供职于河南省濮阳县人民医院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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