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轼的医药人生
□李金钢

   苏轼，字子瞻，号东坡居士，北宋杰出的政治家、文学家。在历史上，苏轼不但有一个旷古烁今的文学人生，还有一个济世救民的医药人生。苏轼深谙“医乃仁术”之理，常存恻隐、慈爱之心。苏轼以自己在中医药方面的专长为天下苍生解除病痛，彰显了中医背景下的别样人生。
    据记载，苏轼曾精研《伤寒论》《千金要方》《嘉祐补注本草》等诸多医学书籍，且别有心得。他著有《苏学士方》以及数十篇医药学文章，并注重实践应用。因此，苏轼精通医理，深谙医术，熟稔药材。史载：“轼杂著时言医理，于是事亦颇究心。”清代政治家、文学家纪昀在《钦定四库全书总目提要·苏沈良方提要》中记载：“宋世士大夫类通医理，而轼与括尤博洽多闻。其所征引，于病症治验，皆详著其状，确凿可据。其中如苏合香丸、至宝丹、礞石丸、椒朴丸等类，已为世所常用，至今神效……此书以经效之方，而集于博通物理者之手，固宜非他方所能及矣。”
    苏轼热衷于医理的学习，方剂的汇集、研究和应用，但凡听到、见到药方必定搜求，并昭示天下，惠及民众。在政务活动中，苏轼频出举措，积极推进中医药发展。后人编注的《苏文忠公全集》《苏轼文集》中，屡屡可见苏轼记录医方、推介良医、介绍中草药炮制方法、医事活动、传播中医药文化，努力践行自己所言“苟病者得愈，愿代受其苦”“锡以康宁之福，跻之仁寿之域”的仁慈大爱之情怀。
搜求医方济世
    苏轼非常钟情医方，且不遗余力地搜集，医方主要来源于友人、宫廷、民间以及文献记载。苏轼在黄州时，得知巢谷有治疗伤寒的家传秘方“圣散子方”，疗效极佳，便苦口婆心地求之。巢谷囿于祖训，不愿将药方外传。苏轼反复劝说巢谷，巢谷最终将药方交给了苏轼，并要求苏轼指松江水发誓，不得传人。苏轼应允。苏轼拿到药方后，如获至宝，精心珍藏。后来，伤寒流行，死者众多。苏轼以解救天下危难为己任，将“圣散子方”传给名医庞安常治病救人。苏轼履职杭州时，又将“圣散子方”派上了用场。苏杭一带瘟疫肆虐，“得此药全活者不可胜数”。此外，苏轼在致友人的信札中说，“公有一痫药方，极神奇。某长孙有此病，多年不痊，可见传否？如许，幸递中示及。承录示秘方及寄遗药，具感厚意。并利心肺药方呈”。
示人良方疗疾
    苏轼任凤翔签书判官时，看到当地缺医少药，便将自己在京抄录的太医院《简要济众方》5卷全部重新抄写出来并张贴公布，便于民众知晓、对标使用。在黄州时，苏轼得知天文学家、药物学家苏颂坠马受伤，立即抄录家传秘方“接骨丹”，详注用法，派人送去。文彦博泻痢腹痛，“百药不效”。苏轼将宋宪宗所用之治泻痢腹痛方“姜茶汤”告知，文彦博服用后痊愈。后来，苏轼又得到一个治泻痢腹痛方，自云“比前方益奇”。即用生姜，切如粟米大，杂茶相对烹，并滓食之，实有奇效。又用豆蔻刳作瓮子，入通明乳香少许，复以塞之。不尽，即用面少许，裹豆蔻煨熟，焦黄为度。三物皆研末，仍以茶末对烹之。黄冈县令周孝孙“暴得重膇疾”，被贬到黄州的苏轼将道人徐问真之“汲引法”（即气血“自踵至顶，吸气循经运行”的气功疗法）授之，结果“七日而愈”。苏轼告诉程德孺，治瘴时用姜、葱、豉三物浓煮热呷，无不效者。而土人不知作豉，入此州无黑豆，闻五羊颇有之，便乞为致三硕，得为作豉，散饮疾者。苏轼还将王荆公以白萝卜汁加生龙脑治疗偏头痛方；以熟地黄、麦门冬、车前子治疗白内障方；以酒浸黄连，焙干为末治疗癣疥方；以“摩脚心法”治疗瘴气方；以地黄丸或天麻煎治疗齿痛方；以蜂房、蛇蜕、人发热炭治疗疮疡不愈方；以麝香置枕中，可绝噩梦；以野苋菜捣烂敷之，可治蜂叮；眉发脱落，生半夏擦之复生等验方告知患者。东林广惠禅师臂痛，苏轼向他推荐使用虎骨散及威灵仙丸，并告之广惠禅师“此仙方也”，自己曾多次使用治疗臂痛，其效如神。另外，他还建议广惠禅师同时服用这两种药，效果更佳。苏轼在《与袁彦方》的信函中提及治疗足疾的方法：“足疾惟威灵仙、牛膝二味为末，蜜丸，空心服。必效之药也……久乃有走及奔马之效。”苏轼提示，根据脏气虚实加减牛膝，用酒及开水服下，用药期间要忌茶。
推介良医惠众
    苏轼自云“吾平生求医，盖于平时默验其工拙”。有了亲身体验，苏轼才郑重地为患者推介医德高尚、医术高明的医生。
    苏轼曾极力推荐庞安常与张君宜。庞安常博学多才，脉药皆精，针术妙绝……已试之验。苏轼在黄州时，肩臂肿痛，请庞安常诊治。庞安常出手不凡，认为疾患“非风气，乃药石毒，非针去之，恐作疮乃已”“安常一针而愈”。苏轼还把庞安常介绍给苏颂等人以治病。苏轼评价张君宜医德医术俱佳，“近世医官仇鼎，疗痈肿为当时第一，鼎死未有继者。今张君宜所能，殆不减鼎，然鼎性行不甚纯淑，世或畏之。今张君宜用心平和，专以救人为事，殆过于鼎远矣”。
分享药材炮制法
    苏轼时常将自己炮制中草药的方法告知于人。苏轼对欧阳知晦说：“今人多用枣或黑豆之类蒸熟，皆损其力。仆亦服此，但采得阴干，便杵罗为末，枣肉或炼蜜和入木臼中，万杵乃丸。服，极有力，无毒。恐未得此法，故以奉白。”苏轼还将自己对茯苓、生姜的认知以及炮制法告知友人，云：茯苓为上药，但有赤筋脉，久服于眼有害。当去皮，斫为方寸块，置银石器中，以清水煮酥软，放入布袋中，以冷水揉搜，如作葛粉状，澄取粉，筋脉留袋中，弃之不用。用茯苓粉和蜜蒸，食之尤佳。姜能健脾温肾，活血益气。其法取生姜之无筋滓者，然不用子姜，错之并皮裂取汁，贮器中。久之，澄去其上黄而清者，取其下白而浓者，阴干刮取，如面，谓之姜乳。人参频见风日则易蛀，并忌铁。当归晒干，乘热入缸，不令透风，则不蛀。
自我医疗实践
    苏轼还时常自开药方为自己治病。一天夜里，他突然发热，牙齿出血不止。他辨证后认为是热毒所致且根源不浅，当使用清凉药物治疗，于是以人参、茯苓、麦门冬煎煮浓汁作为茶饮，颇有疗效。苏轼患痔疮经年未愈，他戒酒断肉，忌盐酢酱菜，以自制的“胡麻茯苓面”充饥，治疗痔疮，并说“食之甚美，如此服食多日，气力不衰，而痔减退”。时至今日，民间仍有沿用此法治疗痔疮的。
 （作者供职于西安工业大学）